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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节与碎片——记忆中的诗歌往事
作者:YUANLIUW 时间:2012-09-28 15:13:33 点击:0

在《圣经》的〈传道书〉中有一段萦绕我脑海里长达20年的文字:“一代过去,一代又来,大地依旧存在;太阳升起,太阳落下,终归初升之地;江河都往海里奔流,海却永不满溢,江河从何处发源,仍将归往何处。”在万物从不改变的世界里,其实我们每天都在嬗变的时代里不断改变自己,以便更好地在现实中搏弈,甚至同流合污。

这些年来,每个人或许都曾多次改变自己的职业身份,其中总有值得夸耀的经历,或者是所谓事业的顶峰。而对我来说,最刻骨铭心莫过于诗人的称谓,而对于拥有同一称谓的人,始终怀有亲切和纯粹的情感。

1.徐敬亚:老牌的闲云野鹤

非典肆虐的2003年晚春,我的左脑也隐约地疼痛起来,曾一度猜想可能得了脑瘤之类的不治之症。自参加革命工作后,一直马不停蹄地奔波于生命的旅途上,似乎没有任何停歇。在去上海参加公司管理会议的飞机上,我偶然从耳机里听到久违的伤感音乐,人生不能重复下去,瞬间我就下了迟疑许久的辞职决心。离开充满传奇色彩的投资银行后,我与朱凌波一同回到我们共同的故乡黑龙江,在哈尔滨与徐敬亚汇合。之后我们乘着当地朋友的越野车,躲过公路上的非典检查哨所,前往牡丹江。那是一次逃避压抑的旅行,非典把我们圈在各自的城市,而天性唆使我们必须出走。

临近牡丹江时,天已黑了下来,徐敬亚站在旷野上,这个老牌的闲云野鹤凝视远方的瞬间,让我想起20年前的同一个季节。1983年,他发表在《当代文艺思潮》上的《崛起的诗群》,引发了中国文坛的一场地震,文化界迅即展开批判资产阶级自由化的浪潮,在徐敬亚所在的长春更是翻起波澜。当时我是在校的学生,算作1980年代学院诗歌在东北的践行者。吉林省作家协会为了肃清流毒,特别邀请李梦、黄云鹤、包临轩和我,以及其他在校的诗歌作者参加了专题批判会议。一些我不知道名字的诗人慷慨激昂,提到政治的高度,对徐进行批判。其中也有惋惜的表态,对长春出了徐敬亚,表示遗憾和无可奈何。回到校园,我和包临轩联名给徐写了“你坚定地往前走吧!在你的身后聚集着属于未来的我们”的短信,表达我们期待未来的心情

徐敬亚当时在一家民俗杂志《参花》当差。之后我和包临轩去看他,徐似乎还很镇静,穿着牛仔裤脸色凝重地面壁无语。多少年后,我们知道了1984年3月发表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上的《时刻牢记社会主义的文艺方向》检讨文章,承认自己“受当时泛滥的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想的影响很深,使这种探索和评价偏离了正确的方向,在一系列原则问题上出现了重大的失误和错误”。最初只是过关之用的文字,在徐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大报刊载,然后转载,据说老徐还领了稿费。对于徐的妥协,我已经能够理解,现在我只关心他领了不菲的稿费后,究竟花在什么地方。

徐敬亚是可爱的老顽童,他的率真和狂野在年龄渐长的脸上,已经相当的收敛。移居深圳之后,他利用《深圳青年报》,策划和鼓动了极具颠覆意义的“86’中国现代主义诗歌群体大展”,共集合和催生了近70个流派,深刻地改变了中国诗歌格局和方向。除了北岛、江河、芒克、多多、舒婷、杨炼、顾城、骆耕野、梁小斌、王家新、王小妮、徐敬亚、吕贵品等老同志外,杨黎、周伦佑、何小竹、吉木狼格、郭力家、于坚、韩东、小君、丁当、小海、黑大春、雪迪、大仙、刑天、廖亦武、欧阳江河、王寅、陆忆敏、李亚伟、黄灿然、吕德安、金海曙、梁晓明、朱凌波、孟浪、李笠、西川、岛子、马高明、海子、邵春光、姜诗元、蔡天新、孙文波、黄灿然、默默、冰释之等一大批新锐诗人体面地亮相与中国诗坛。“大展”是中国新诗出现以来,第一次如此集中地把青年诗人集合在现代主义旗帜下的壮举,也是上个世纪末中国诗坛最有价值的活动盛事。或者可以说,“大展”是中国诗歌一个阶段的终结,一个多元时代的真正开始。

徐的智慧不完全在诗歌上,他的策划天赋和煽动能力,在中国房地产业的圈地运动中让他也有不菲的收获。但他注定不会成为财富人物,因为诗歌已是他一生最显赫的资产。王小妮在《徐敬亚睡了》一诗中,是这样描述敬亚的:“狂风四起的下午/棕榈拔着长发发怒/我到处奔跑关窗关门/天总是不情愿彻底垂下来。/徐真的睡了/疯子们湿淋淋撞门/找不到和他较力的对手。”

上世纪80年代中期,唐亚平的黑色系列、伊蕾的单身房间、翟永明的女人节选,都在诗坛上起过波澜。而先期出道的王小妮则不露锋芒,朴实的文字中处处闪现智慧的光芒。在吉林大学的1977级中文系里,1979年4月成立的赤子心诗社的7名成员中(徐敬亚、吕贵品、王小妮、刘晓波、邹进、白光、兰亚明),王小妮是惟一的女性。据传闻,为了能和小妮缔结恋爱关系,徐敬亚和吕贵品在一家小酒馆里进行过严肃的谈判,最后徐消除戒备和疑惑,大胆地宣告诗人婚姻的诞生。

王小妮是始终常青的巾帼写手,在女性诗人的群体中出类拔萃,与众不同。二十年来的诗和文,不断地超越自己,在各种获奖的名单里不经意总能发现她的名字。“啊,迎面是刺眼的窗子/两边是反光的墙壁/阳光,我/我和阳光站在一起”,“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存在/只有我,靠着阳光/站了十秒钟/十秒,有时会长于一个世纪的四分之一”。2003年,在深圳青春诗会期间,林莽邀请她和舒婷作为老同志的代表,和我们一起参会。从她俩质朴的外表上,就像是邻家大姐,谁能看出她们拥有绝代的才华。徐敬亚对小妮的诗和散文不分场合地推崇和赞美,丝毫没有受到夫妻的约束,在众多场合下,徐总是心悦诚服地畅谈王小妮。记得老芒克50岁生日时,“年轻的布尔什维克”刘波在天伦王朝饭店里举行了小规模的酒会。芒克和敬亚尽兴畅饮,席间徐已醉意呈现,在谈到当今优秀女诗人时,徐高声提问:知道是谁吗?旁边的一个女服务生经过老徐一晚上的熏陶,尖声回答:王小妮!敬亚一脸的喜悦:我靠,天下人都知道呀!

2.吕贵品:不死魂灵的天然诗人

中国的诗歌界患有严重的健忘症,一些美好的名字被淡忘得没有痕迹。吕贵品的作品始终没有得到公正的认识和评价,我一直以为是诗歌评论界的一件憾事。当年他在《旧房子》里似乎对这种情形已有预感:“早晨他走近人群/有一只蝙蝠从他耳朵里飞出/那些有关墙上人影的可怕传说/使他自豪:自己是个瞎子。”

贵品是把诗写进生活里的高手。当年回乡省亲,骑着自行车与几个流氓地痞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便无故被军刺穿透肝脏,血几乎流尽,经抢救重回人间。郭力家当时还在长春当着警察,义无返顾地奔向通化,虽然没有抓获歹徒,但也给濒临死亡的吕带来些许安慰。吕是大难不死之人,深圳的家里,除了大量影碟和经常更新的音响外,还豢养着两只硕壮的藏獒,其中一只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向贵品发动无情的攻击,咬破他的动脉。如果抢救不及时,吕贵品的灿烂只会定格于永恒的回忆里了。

2004年9月,吕贵品约我一同前往钦州,在去南宁的路上,他谈起构思的《蝴蝶》诗剧,顿时让我再见到激情的吕贵品。同行的Jane不断地赞叹吕的人格魅力和诗人风范。贵品的智慧、本色和空灵,大都消耗在所谓的创业里,虽然在欲海横流的现实世界里,他积累财富的能力得到了足够的印证,但还是不停地奔波。他是个相当率真和实称的兄长,丝毫没有商界世故的做派,不管是谁请客,只要他在场,总是掏钱结帐。他在经营的平台上演绎了很多别人不曾想象的故事,比如把湖南湘酒鬼酒厂的酒密封在山洞里,然后加大宣传力度,同样的酒却以翻番的价格出售。也许商界更需要创造和奇想,他不顾身体的伤痛,现在又奔赴宁夏,此时可能正在沙漠边缘,手捧古兰经,在伊斯兰的天空下寻找商机呢。

无论怎样折腾,贵品留给我震撼我的还是他的诗歌。前几天他和麻光在上海打电话给我,依旧为他的酶制酒精而奔波,按理说,他已满身创伤,或者说是腰缠万贯,但天生的冲动使他的大脑总是陷入亢奋之中。严重的糖尿病并不影响他喝酒,有时真担心他一命呜呼,但冥冥之中,又感觉上苍之手似乎总在牵着他,因此,只要他还活在人世上就给我们留下许多可能。

现在贵品相当热衷于即兴做诗的状态,他说诗歌可以无须落在文字上,随意的意象就能出口成章。诗不需要刻意创作,相反瞬间的感觉可能会产生千古绝唱。为了验证他炉火纯青的即兴功底,不久前的晚上他在北京五道口附近的咖啡店里,朗诵了不少精彩的篇章。

3.北岛:我们的诗歌精神先驱

对于我们这代人来说,北岛的名字无疑具有相当重要的意义,是我们诗歌精神的启蒙。正像2004年郭力家在长春见到北岛时所表达的那样:你就是北岛!我恨死你了!如果当年不去追寻你的足迹,我怎么落得今天这般地步!

北岛是目前中国诗人中惟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的人,尽管时间和空间让他远离故土,但在中国诗坛和文化界所具有的影响力,恐怕还无人出自他的左右。他的充满激愤唾弃和理想追寻的响亮诗句──“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和另一位朦胧诗代表诗人顾城的“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始终是传诵最广,影响最大的新诗名句。特别是北岛丰富准确的意向,尖锐深刻的思想,复杂多变的技巧,以及在重视意境和谐的同时经常有令人叹服的警句出现的独特风格,一直让我感到他的高不可攀。当年我们高喊PASS北岛,无非是想超越北岛,完成一种传承。

被同代人称作“老木头”的北岛,自1988年起,已经在海外漂泊了近20年了。2002年12月,在上海见到阔别祖国多年的北岛时,我和李占刚的心中都有着莫名的激动和辛酸。那天还有严力,这位历经《今天》和星星画派的前辈,亦书亦画,永饱青春。严力的气质和风度,以及鬓角隐现的银发,永远让我有一种贵族的感觉。“请还给我整个地球/哪怕已经被你分割/一千个国家/一亿个村庄/也请你还给我。”在美国,严力的《一行》诗刊可谓是汉诗不灭的火种,尤其在那个年代里,成为不可替代的诗歌载体。最近一次见北岛,是在李陀家附近的咖啡馆里,闲聊时我大谈进入图书出版领域的打算,他一直微笑倾听。当晚他赶赴机场离开祖国,以为很快能够再见,却始终没再回来。“我们终将迷失在大雾中/互相呼唤/在不同的地点/成为无用的路标”。

最终我放弃了投资图书出版的冒险计划,因为眼花缭乱的图书市场让我不知所措,而他似乎是无奈地延长“对着镜子说中文”的时间。对北岛,以及有幸多次见到的食指、芒克、林莽等诗歌兄长,我始终心存感动和敬重。在当时,他们是我们的引领者,让我们患上热爱诗歌的怪病,而这种病一旦染上,终生无法治愈。有时真想生活在久远的年代,哪怕是民国时期,战乱纷争,却可以战死疆场,痛快的生与死,远比现在不温不火的生活更有意思。精神已经苍白,财富的搏弈中,名利双收似乎已成为衡量成功的惟一尺度。

4.林莽:白洋淀诗歌的守望者

林莽是一个有着底蕴深厚、宽以待人、值得信赖的诗人。我一直以为,在林莽的名头上加注任何称谓,似乎都没有“白洋淀诗歌的守望者”更为贴切,因为白洋淀和他无法分割。在《我流过这片土地》诗集中,他写到:“白洋淀有一批与我相同命运的抗争者,他们都是自己来到这个地方。他们年轻,他们还没有被生活和命运所压垮,还没有熄灭最后的愿望。他们相互刺激,相互启发,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文化氛围。一批活跃在当代文坛上的作家、诗人都曾与白洋淀有过密切的联系。那儿交通不便,但朋友们的相互交往却是经常的。在蜿蜒曲折的大堤上,在堆满柴草的院落中,在煤油灯昏黄的光影里,大家倾心相予。也就是那时,我接触了现代主义文化艺术思潮。”2005年的晚夏,我随林莽、吴思敬、刘福春等人陪韩国的学者一起去了白洋淀,在蜿蜒的河道里,体验前辈们的诗歌精神,有着一种源自内心的敬重。在芒克当年插队的小岛上,见到芒克当年的邻居,我领略了前辈们在乡亲心中的位置,更深切地体会到在1970年代初期,他们业已开始的现代主义诗歌的价值。

“心灵的闪光来自对什么的渴求/湖泊在黄昏的余辉中/是有一种欲望来自沉郁的岁月/一封信、一首歌、一个无言的请求//当我走过那些河岸和落叶堆积的小径/被一个无法实现的允诺缠绕了许多年//那影子已化为低垂头颈的天鹅/有时我梦见/在一片遥远的草滩上/那只神秘的大鸟正迎风而舞”。在白洋淀出身的诗人中间,林莽的诗即便在癫狂的年代里始终表现出独有的安静,更多的是内心独白的心灵诗篇,但又不缺乏印证时代或超越时代的诗歌精神。

在现实中,林莽总是相当低调,始终在推动和推动诗歌发展上默默地做着大量有益的工作。特别是保护和整理诗歌的遗产,发挥着别人无法替代的重要作用。在我的印象里,这位白洋淀的先行者一直照应食指,特别是前些年凡是有机会在公众场合见面,林莽和食指几乎总是同来同去。2005年1月,我在长春见到张洪波,也巧遇了未曾谋面却做了我诗集《有鸟飞过》的责任编辑马合省。张谈起当年与牛汉、吴思敬、芒克、宋海泉、甘铁生、史保嘉、刘福春等人一起回到白洋淀的曲折经历。

被林莽等人称为“老爷子”的牛汉先生,在八十年代曾主编《中国》杂志,在更远的时间里因为胡风事件曾被株连。2000年1月,在北京诗界迎春会上,牛汉作了“感谢苦难”专题发言,他的刚直不阿、爱憎分明的人生态度,让个别著名诗人如坐针毡,更令近百位与会者为之感动。

财部鸟子是日本很有影响的现代诗人。1994年,她委托我与国内诗人联系,邀请他们参加日本群马是世界诗人节。本来是组委会想请北岛,但限于当时的社会状况,最后我还是给心目中纯粹的老诗人牛汉和邵燕祥发信。由于名额的限制,最终牛汉先生与会,并做了基调演讲,博得与会者的盛赞。财部鸟子每次来京,似乎都要拜访牛汉先生,记得有一次风大天冷,近80岁高龄的牛汉竟然骑着自行车前来,从十里堡到地安门,一路上老人逆风而行! 

5.张诗剑:香港诗坛上的植树人

2006年4月,我得到香港作家代表团莅临沈阳的消息。在乍暖还寒的晚上,我出现在他们下榻的酒店大厅,这让张诗剑和陈娟夫妇特别意外,并真情相拥。时间过去整整二十年了,自1986年离开香港后,我就再也没有与他们相见,但张诗剑在我留学时曾给我特别重要的帮助,始终心存感激。

当年去香港之前,楼肇明嘱我有时间的话,一定要去拜访张诗剑,说他是香港诗歌沙漠的植树人。《昙花梦》的作者陈娟和置身于香风迷雾而不惑的张诗剑,被称为“香港文坛的夫妻档”,他们能把文学一直坚守到现在,且创办了《香港文学报》,确实让人敬佩。

记得我们约好了在九龙城道附近的好运酒楼里见面。在赶去的路上,内地很少见到的双层巴士和出租车风驰电掣地急驶,各种各样的彩色广告牌沿街排列,让初到“花花世界”的我总是眩晕。我提前赶到,在酒楼下的书摊上随手翻看杂志,哪里有诗啊!文学被拜金主义和纵欲主义浸染,赤裸裸加血淋淋,充斥彩色版面。一场短暂的阵雨之后,一位穿着白色衬衣的中年人出现在我的视野,看清他手中拿着《香港文学》杂志,我便迎上前去。

在酒楼里,诗剑先生谈到他初到香港时,为了谋生,从过商,打过工,甚至当过体力劳动繁重的建筑工,可谓是饱尝到了香港社会的酸辛冷暖了。尽管如此,他始终没有背叛在大学时就眷恋的诗歌,反而更勤于笔耕,大量的作品是目睹香港现状后写成的。那时,他的诗歌作品主要由两方面组成,即对大陆的深切惦念和热爱,对香港社会的冷眼剖析。他认为诗的灵魂应该是“爱与恨的旗帜”,决不是随心所欲的玩具或摆设,是对崇高思想的执著追求。

从他那里我还了解到台湾诗歌的一些情况,并得知余光中已经结束了“沙田时期”,在“老来无情”的低吟中回到台湾。正是因为他的介绍,我之后的晚上基本上在天地书屋里度过,第一次看到台湾的《蓝星》诗刊,并在数年后成为它的作者。我向他介绍内地的“第三代诗人”的诗歌创作,他以一种宽容的态度饶有兴致地倾听,当即他就让我写一篇介绍青年诗人的文章,不久就在香港的《文汇报》的新晚专刊上全文发表。

在这篇文章中,我以极大的热情倾情渲染,“谁都不会否认,近年来的中国诗坛,出现了诗潮迭起的壮阔场面。每一个挟着梦想和海风的年轻歌手,汇聚在东太平洋的白色海岸上,咏唱着多声部的撼人心胸的青春组歌。这时,你若将眼睛仍旧停留在朦胧派诗人北岛、舒婷、顾城们的身上,那你就无法全面地了解处在更新阶段的中国诗坛,更不能清晰而透视地预言中国现代诗歌的走向。”我还写到,“曾经以《崛起的诗群》轰动诗坛的青年诗评家徐敬亚,就极为感慨自己在这群新人面前已经力所不及。深受青年诗人欢迎的老诗人牛汉,实在地承认自己已有错位感,并将这群青年诗人誉为诞生于地平线的新生代。”“不论这群新人的内部构成如何,作为整体,他们最为显著的特点就是新鲜,以及似乎永远处于动态的创造力,所有人都会欣喜地发现,中国诗歌经过许多人为的阻碍和限制以后,正朝着真正的艺术归依。诗不再是图解政治、目标的工具,诗就是诗,是想象和思索天地里的一大群洁白的鸽子。这批人的主要组合群体,是最为活跃的大学生以及受新思潮影响较大的工人和农民。他们既继承了本民族传统文化的优秀部分,有广泛涉猎了外借艺术的种种倾向,这种多元性和比较性,增强了他们使中国文化走向世界的责任和庄严使命。因而他们勇敢地将启发他们进步的朦胧诗,以及以前的诗创作,统称为主流文化,且以反主流文化的姿态,以更猛烈的艺术覆盖,震撼着诗坛以及中国每一双热爱诗的真情瞳孔。”

现在再读自己一气呵成的肤浅旧作,还能回忆起当时自己的激情状态。张诗剑把这篇文章的稿费帮我买了台湾年度诗选,并寄到我的手上。现在,诗剑先生已不入老年人的行列,但他因为诗歌会永远年轻的。

6.刘福春:憨厚可掬的中国诗歌版本研究第一人

与谢冕、吴思敬、林莽共同编辑《诗探索》的刘福春,长得憨厚可掬,研究者的自律没让他成为脑满肠肥的胖子。刘的诙谐浸染着文化色彩,比如他把指导的两个韩国女学生,因为皮肤的差异,他称稍白的为牛奶,稍黑一点的为巧克力。

2001年,他与日本学者岩佐昌暲共同编辑《红卫兵诗选》由日本的中国书店出版。其中较完整地收集了文革10年散布于各种红卫兵报刊的“诗歌”,应该说,这是一本颂歌与疯狂交织的中国诗歌的怪胎。对于认识1949年后中国诗歌的非诗歌性的演变,以至于文革时代的登峰造极,有着相当的贡献。不仅如此,他始终一贯地坚持中国诗歌活动和诗集版本的研究,并出版了专著《新诗纪事》,填补了诗歌版本研究的空白。

为了编著《中国现代新诗集总书目》,福春要求自己必须查到原书,使用第一手资料。他查阅了五十多家图书馆及一些个人藏书,把当时能找到的从“五四”到1949年出版的新诗集都看了一遍。很难想象,他在二十多年的时间里,始终把诗歌版本研究当成自己的一个重要方向。这需要勇气、忍耐、淡泊名利、拒绝诱惑和自我牺牲。

他个人已搜集到中国现当代诗人的诗集10000余种,与2000多位诗人建立了联系,并存有他们的创作档案。与新诗有关的一切资料对他来讲都是有价值的,他都需要,手稿、书信、照片等等,都能给他带来快乐。他曾对人说,“与新诗有关系的‘纸’我都收集”。 福春的家就在潘家园附近,经常去那里的旧货市场寻找文化珍品。前不久去他家时,他展示刚刚淘来的当年赵一凡给北岛的信。在他并不宽敞的书房里,收集了各种版本的诗集,我敢说中国任何一家图书馆的诗集藏书都不及他的书柜。

7.郭力家:拒绝加入正规部队的“特种兵”

那时已经从东北诗大毕业的郭力家,经常出现在我们学生宿舍的门前。他总是坐在台阶上,斜眼吊春晖,只要有靓丽的女学生走过,他眼睛的余光会一直跟踪到人家消失于街道的尽头。我一直认为他心术不正,匪气十足,虽然知道他也写诗,但根本没有心情与他认识。中文系的张锋、鹿玲等人似乎与他熟悉,是否有人落入他的陷阱,不得而知。后来郭在长春一家出版社任职,若有不想接听的电话,他会对着话筒说:这是火葬场,需要派车吗?我想,以为打错电话的人会郁闷一天。

对于郭的这种玩世不恭的态度,曾经非常反感。多少年之后,在北京又与郭力家相遇,在岁月的磨练中渐渐理解并欣赏了他。其实老家貌似反叛的背后,有着返朴归真的童心。年轻时无畏无序的状态,已经减退,尤其是现在竟然担当起社领导工作了,谈吐相当体面。他越是正经,越是怀念他无厘头的诙谐。郭是幽默大师,他的口语远远胜过他的诗歌语言。诗歌是郭力家出世的匕首,而口语是四散的飞箭,屡被射中的靶子不愿倒下,是希望老家能掷出淋漓的飞镖!

“拣来各军兵种所有番号对对付付/缝上我这件浑身呲牙咧嘴的破衣裳/拒绝加入正规部队/是我的本性/逼我对自己要终生难忘”。“特种兵”郭力家诗作不多,1987年混迹青春诗会,是他惟一一次与官道并轨,之前之后野生于荒地之上,无党无派,缺少雨露滋润。他曾宣称:我看到北中国隐隐不安的伤口里窜出一个又一个滴血的声音。没有怜悯,我只有蔑视!2005年元旦前,他约朱凌波和我坐在他家附近的上岛咖啡店里,一本正经地拿出新作,迫不及待地朗诵,并询问大家的意见。老家天真无邪的表情,让我开怀狂笑,什么都不能让老家矮小,但诗却能。郭力家同志是国务院学术委员会签字认定的正教授级编审,还是偷税漏税的出版商,现在体面地活在北京,更多的时间是流窜于长春的酒馆里。

长春自诩为文化之都,各类高校遍布整个市区。在学院的围墙外面,至少有一个名字不容忽略,那就是经常流窜于各色民间诗刊之间的邵春光,现在似乎又叫“邵揶”。这个“霹雳诗王”久远的故事被我偶尔想起,那就是他别具一格的婚礼。听说他的婚礼完全按照葬礼的仪式来办的,凡是来宾均要戴上黑纱,会场里播放哀乐,这种另类的生活态度至少在追求新奇的当今社会也不落伍。颠覆传统和规则,或许是更直接表达或揭示本质,老邵是个奇人。在《顶罐》中,他早已说了,“不想跟历代的文化衙役比装束/我是个便衣诗人/我只能用我缺点的独特/嘲笑他们的统一规格。”这些年来,他一直活动于民间,甚至都不露出水面换气,也真是一股劲儿。

8.包临轩: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兄弟

吉林大学继赤子心诗社之后,真正秉承徐敬亚们香火的就是1983年9月成立的北极星诗社,我和包临轩有幸担当了第一任主编。时任中文系主任的公木先生以他一贯支持青年人的做法,在文学专号上写了《做人与作诗》的序文。这是一个存续将近10年的全校性诗社,我的同班同学王乃学、李学成、陈永珍、曹钧、华本良、王占友等非文学系的学生也是最初诗社的成员。张锋、鹿玲、丁宗浩、野舟、于维东、安春海、杜笑岩、高唐、杜占明、田松、曲风、伐柯、马大勇、兰继业、马波等越百人的师弟师妹们不断地烧旺吉林大学诗歌的火焰。

正像徐敬亚说的那样,大学时代我和临轩的名字总是连在一起。临轩和我同届,只是我读经济,他读哲学。黑格尔没有使他走火入魔,艾略特却让他一度走上了诗歌之路。因为诗歌,大家走到一起,彼此成为一生的兄弟,这在诗歌圈子恐怕并不少见。1983年暑假里包给我的来信,写得真挚感人,“缪斯的手把我们牵在一起的日子还很短,但是我感到我们这两颗年轻的心在相识之前,事实上早已互相碰撞。因为我们的经历、我们的志愿、我们的性格是那样令人惊喜地“不谋而合”,我懂得,在我们之间,只有开始,而没有结束,人们无不钦羡爱情的柔美动人,但我可以向那些热恋的男女们宣布,我们诗歌的兄弟友谊将使你们的爱情失去妩媚的色调,因为我们的志愿是同那直上云天的鹰翼连在一起的。”

在大学图书馆旁边的水房里,我经常聆听他的朗诵,激昂的语言,子弹似地射过我的头顶。我们的诗作在《青年诗人》上刊登之后,分别收到梅河口一个女性青年的来信。正好是毕业之际,那个女孩子又给寄来维纳斯石膏像,作为送行的礼品。我先从邮局取回,在返回图书馆的路上,看见包临轩也夹着一个纸箱兴冲冲地迎面而来。毫无疑问,一模一样的纸箱里也装着维纳斯石膏像。临轩肯定以为只有他有,在我追问取的什么时,他含糊地说家里寄来点东西,我佯装相信,走出很远,回头对着包临轩高喊:哈哈,那是维纳斯!我清楚地记得他一脸愕然,用手挠头,极其尴尬地傻笑。这件事一直被我们共同的诗歌兄弟李梦记得,每次聚在一起时,经常翻腾出来。李梦与我们同级,却长我们几岁,他是我们中间的兄长,总是孜孜不倦地鼓励我们要做真正的诗人。他写于1983年的《南国少女》,“黄泥墙畔走近又走远的悄悄足音啊/一朵风荷般的薄伞/低举着,盛开在细雨黄昏/朋友,她是孤独的行旅吗/轻轻地远了/乳白色的裙裾滴落黄梅雨的叮咛”,曾迷倒了不少情窦初开的女大学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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