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理论家霍俊明
【作者简介】霍俊明,男,河北丰润人,诗人,诗评家。现任《新诗界》执行主编,汉江安康诗歌奖评委会主任,光华诗歌奖评委(复旦大学主办),台湾国立屏东教育大学客座教授,河北青年诗人学会副会长。著有国内第一部“70后”诗歌断代史专著《尴尬的一代:中国70后先锋诗歌》《中国当代新诗史写作研究》等。在《文学评论》等期刊发表学术论文、随笔500万字,论文被《新华文摘》《中国改革开放三十年文化发展史》、中国人民大学《复印报刊资料》(文艺理论、中国现代、当代文学研究)《社会科学文摘》《中国社会科学报》等全文转载。曾获新锐批评奖,“诗探索”理论与批评奖,被诗家园网评为杰出汉语诗评家,首届“名作欣赏”年度优秀文章奖。已在《诗刊》等发表作品600余件。著有《秋天的老式过滤器:1994-2004年诗选》(2005年)《京郊的花花格外衣》(2006年)《红色末班车》《诗歌EMS周刊霍俊明新作快递》(2009年)《鹰行大地:中国诗评家诗歌集结号》《霍俊明诗卷•32首》(九州出版社,2009年)《诗评家的诗》等。
在科技理性和工具理性疯长的经济时代的深渊中,诗歌批评的黑色末日是否已经在不幸而又不可避免地到来?在我看来,中国上个世纪90年代后期以来的诗歌批评已经在工业化乌托邦的幻觉与狂欢的失重中踩空了踏板,大量的批评者充当了喜欢造势的诗人圈子的利益同盟者和权力分享者。我们看到了那么多肤泛、时髦而又受到追捧的时评家,也看到了沉溺和迷失于纵横交错的历史迷宫并丧失了与现场对话的“学院派”。而更为可怕的在于,中国的诗歌批评生态在不断的恶性循环而又不自知的境遇下,制造了大量的面对诗坛和文学史无力的失语者,中国已经进入了一个妄谈诗歌美学的暧昧强夺的时代。面对着同样的一个诗人和一首诗作,不同的批评者却会产生大相径庭的阅读和阐释。正是这种妄谈诗歌美学的集体症状使得诗歌批评已经失去了公信力,甚至加之1990年代以来个人化和叙事性美学的极度张扬和大众媒介的迅猛繁殖,诗歌批评成了愈发可疑的行为。后工业时代浮躁而又糜烂的气息充斥了文坛,更多的诗歌批评面带锈色,逐渐失去活力和有效性。
基于此,我呼唤“纯棉”的诗歌批评。在我看来,“纯棉”的诗歌批评就是首先进行祛除伪饰、肤泛,刮除工业时代的铁锈后呈现出的一种自然的、有效的、活力的、原创的批评空间。“纯棉”的诗歌批评需要一种深入灵魂、探询历史、叩问现场、磨砺语言、直面生存的勇气和创造诗意自由空间的努力与探寻,进行批评家与诗人、诗歌、时代、历史的直取诗歌核心的“肉贴肉”的对话、摩擦和诘问。“纯棉”的诗歌批评唤醒的是我们已经渐渐荒芜的原初的诗歌记忆和批评话语的良知,这种话语方式与任何宏大话语、集团意识、道德神话、阶级符咒、题材圭臬无关,她所寻求的是一种伟大而持久的求真意志和个人化的历史想象力。“纯棉”的诗歌批评需要维护的就是批评者的独立身份和知识分子立场,然而可悲的是,一百年来批评者的身份一直都显得格外可疑。在政治年代,这些面孔充当的是义正词严的旗手和号角;在拨乱反正的年代,这些面孔又扮演着道德审判者和历史的受害者;而在后工业时代,这些面孔又沦落欲望和金钱的风尘,成了官僚诗人、商人诗人的抬轿者和令人肉麻的吹鼓手。由上我们可以清醒而清晰地看到我所强调的“纯棉”的诗歌批评是多么的重要,希望那些在暧昧的时代喝下午茶和集体休眠的躺椅上瞌睡的诗歌批评者,那些在题材道德幻觉的刺激下、在“中产阶级写作”和“底层写作”的泥淖中撕咬的诗歌批评者洗净双手和灵魂,从工商业的铁锈中抽身出来,从事干净的“纯棉”的批评,重拾知识分子的自由情怀、独立立场和社会担当。无限加速的疯狂行进的时代生活和诗歌生态,需要的是一脚刹车。(霍俊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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